廣東陶瓷業遭遇最困難一年! “煤改氣”被指“一刀切”
“我(wo)(wo)做了(le)30多年(nian)的(de)建筑陶(tao)瓷，今年(nian)是我(wo)(wo)遇(yu)到的(de)行情最差的(de)一年(nian)。”廣東一家大型建筑陶(tao)瓷企業(ye)董事長(chang)劉淵對《中國經濟周刊》記(ji)者(zhe)說(shuo)。
李蓬(peng)生(sheng)經營另一家大(da)型陶瓷企業(ye)，在(zai)廣東和湖南都(dou)有(you)生(sheng)產線。李蓬(peng)生(sheng)說，其陶瓷廠最高峰時(shi)企業(ye)雇傭的(de)(de)工人(ren)數(shu)超過1萬，而現在(zai)廠里的(de)(de)人(ren)數(shu)只有(you)6500人(ren)左右(you)，明年他(ta)還要再削減(jian)到5200人(ren)。共有(you)20條生(sheng)產線，今年開工的(de)(de)只有(you)12條。“一條條（生(sheng)產線）停，停到沒有(you)生(sheng)存空(kong)間，我就只有(you)關了。”
廣(guang)(guang)東陶瓷(ci)協會(hui)會(hui)長陳環介紹，今年，有(you)(you)的大品牌企業還有(you)(you)增長，但(dan)是(shi)，整體來看，這是(shi)廣(guang)(guang)東陶瓷(ci)行業最困難的一年。
廣東陶瓷產業為何陷入最困難的(de)境地？
01 行情最差的一年(nian)
建(jian)筑(zhu)(zhu)陶(tao)瓷(ci)(ci)(ci)為用于建(jian)筑(zhu)(zhu)物飾(shi)面或作為建(jian)筑(zhu)(zhu)構件(jian)的陶(tao)瓷(ci)(ci)(ci)制品，以地墻瓷(ci)(ci)(ci)磚為主(zhu)。衛(wei)生(sheng)(sheng)陶(tao)瓷(ci)(ci)(ci)是用作衛(wei)生(sheng)(sheng)設施的有釉陶(tao)瓷(ci)(ci)(ci)制品，以常見(jian)的衛(wei)浴產(chan)品為主(zhu)。廣東是陶(tao)瓷(ci)(ci)(ci)產(chan)業大省(sheng)，主(zhu)要生(sheng)(sheng)產(chan)建(jian)筑(zhu)(zhu)衛(wei)生(sheng)(sheng)陶(tao)瓷(ci)(ci)(ci)，佛山、清遠、肇慶、江門(men)等(deng)地是主(zhu)產(chan)區，歐神諾、簡一、東鵬、新明(ming)珠、新中源(yuan)等(deng)知名品牌均(jun)發源(yuan)于此。
據(ju)廣(guang)東(dong)(dong)陶(tao)瓷協會數據(ju)，2018年，廣(guang)東(dong)(dong)全(quan)省建筑陶(tao)瓷產(chan)量(liang)(liang)22.6億平方米，占(zhan)全(quan)國(guo)總量(liang)(liang)24.6%；衛生陶(tao)瓷產(chan)量(liang)(liang)4364.3萬件(jian)，占(zhan)全(quan)國(guo)總量(liang)(liang)21.1%。
劉淵(yuan)的企業在國內建筑陶瓷行業頗有名氣。他說：“做了(le)這(zhe)么長時間，從來沒有遇(yu)到過(guo)這(zhe)兩三年(nian)(nian)這(zhe)么難做，特別是今年(nian)(nian)，比(bi)去年(nian)(nian)還要難，一個月不如一個月。”
劉(liu)淵(yuan)的情況并非個(ge)案。近(jin)年來，廣東陶瓷產業大幅下滑。
數據顯(xian)示，2019年上(shang)半年，廣州海關建(jian)筑(zhu)用瓷(ci)出口(kou)量約(yue)為30萬(wan)噸，同比(bi)下降(jiang)19.5%，出口(kou)額為1.9億，同比(bi)下降(jiang)4.5%。陳環介紹，陶(tao)瓷(ci)行(xing)業是受(shou)到反傾銷(xiao)等貿易保護(hu)措施(shi)最多的一個行(xing)業，我國陶(tao)瓷(ci)業近兩年出口(kou)量是在下降(jiang)的。預計今(jin)年廣東(dong)陶(tao)瓷(ci)全年出口(kou)下降(jiang)10%左右。
佛(fo)山(shan)市陶(tao)(tao)瓷行(xing)業協會發布(bu)的(de)數據(ju)顯示(shi)，佛(fo)山(shan)市2016年(nian)(nian)陶(tao)(tao)瓷行(xing)業墻地磚總產值(zhi)達到(dao)10123億(yi)(yi)元(yuan)，2017年(nian)(nian)和2018年(nian)(nian)分別為997.65億(yi)(yi)元(yuan)和830.76億(yi)(yi)元(yuan)，呈現逐年(nian)(nian)下跌的(de)趨勢(shi)。佛(fo)山(shan)市陶(tao)(tao)瓷行(xing)業協會秘(mi)書(shu)長尹虹估計，2019年(nian)(nian)，佛(fo)山(shan)陶(tao)(tao)瓷行(xing)業墻地磚總產值(zhi)可(ke)能會跌破700億(yi)(yi)元(yuan)，這將比2018年(nian)(nian)下跌近19%。
“比(bi)去年(nian)(nian)還難”“一月不(bu)如一月”的形勢下，企業出現(xian)關停、倒(dao)閉等情況。據不(bu)完全統計，今(jin)年(nian)(nian)上(shang)半(ban)年(nian)(nian)，被媒體(ti)曝光的陶瓷企業拍賣案多達36家，主(zhu)要分布在廣東、江西、河南(nan)、山東等產區，但多以(yi)流(liu)拍告(gao)終。
02 方案層(ceng)層(ceng)加碼?
廣東陶瓷行業面臨的壓力不僅是(shi)市(shi)場(chang)下滑，當地正在實施的“煤(mei)改氣(qi)”政策也讓這些企業“氣(qi)喘吁吁”。
廣東(dong)省陶瓷協(xie)會向《中國(guo)經濟周刊(kan)》記者提供的一(yi)份《關(guan)于落實我省陶瓷行業“煤改(gai)氣(qi)”出現的有關(guan)問題意見和建(jian)議》稱，當前，30%以上的生產(chan)線(xian)處于停產(chan)狀態。
陶(tao)(tao)瓷(ci)行(xing)業(ye)(ye)被認為是污(wu)染大(da)戶。廣東省(sheng)肇慶(qing)市工業(ye)(ye)和信息化局在今年(nian)出臺的一(yi)份政策說明材(cai)料中稱，據2014年(nian)我市委托中山大(da)學(xue)開展的《肇慶(qing)大(da)氣重污(wu)染成(cheng)因(yin)來(lai)源研(yan)究》表明，剔除企業(ye)(ye)偷排因(yin)素外，建筑(zhu)陶(tao)(tao)瓷(ci)制品行(xing)業(ye)(ye)一(yi)次排放(fang)對肇慶(qing)市細顆粒物（PM2.5）貢獻占比約(yue)為12.80%。
環保整治，陶瓷行業(ye)(ye)首當其沖。陳環介紹(shao)，廣東陶瓷企業(ye)(ye)主要使(shi)用水煤氣作(zuo)為(wei)燃料。水煤氣是一種(zhong)通過(guo)工業(ye)(ye)窯爐生產的(de)一氧化碳和(he)氫氣的(de)混(hun)合氣體，需(xu)要用煤炭作(zuo)為(wei)基礎(chu)燃料，這(zhe)被(bei)認為(wei)是造成陶瓷生產污染的(de)重要原因之(zhi)一。因此，全國(guo)多地(di)出臺類(lei)似政(zheng)策，要求(qiu)陶瓷企業(ye)(ye)改用天然氣，業(ye)(ye)內俗稱為(wei)“煤改氣”。
2018年7月19日，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(sheng)環保廳(ting)發布《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(sheng)打贏藍(lan)天(tian)保衛戰行(xing)動(dong)方(fang)案2018-2020年（征求意見稿(gao)）》（下稱“《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(sheng)藍(lan)天(tian)保衛戰方(fang)案》”）提出，對包(bao)括佛山、清(qing)遠、肇(zhao)慶在內的全省(sheng)(sheng)976條建筑陶瓷(ci)生(sheng)產線進行(xing)清(qing)潔能源改(gai)造，并于2020年完成。
按照(zhao)《廣東(dong)省藍天保(bao)衛(wei)戰(zhan)方案(an)》，廣東(dong)多個地市(shi)均出臺了(le)相(xiang)應的(de)政(zheng)策。如(ru)，2018年(nian)10月31日，佛山(shan)市(shi)出臺《佛山(shan)市(shi)建(jian)(jian)筑(zhu)(zhu)陶瓷(ci)(ci)行業(ye)清潔能(neng)源改造工作方案(an)》（下稱“《佛山(shan)市(shi)改造方案(an)》”），明確指出2020年(nian)10月至2020年(nian)底(di)，各區人民政(zheng)府組織成果驗(yan)收(shou)，要求所(suo)有建(jian)(jian)筑(zhu)(zhu)陶瓷(ci)(ci)企業(ye)全面改燒天然氣，確保(bao)二氧(yang)化硫、氮氧(yang)化物和顆粒物達標排放。
從兩個方案(an)來看(kan)，廣東省要求(qiu)(qiu)(qiu)企業(ye)通過(guo)“高效治理”達到排(pai)放要求(qiu)(qiu)(qiu)后(hou)仍可生產(chan)，佛山(shan)則明(ming)確(que)要求(qiu)(qiu)(qiu)企業(ye)全部(bu)限期實施(shi)“煤改氣”，比《廣東省藍天保衛戰方案(an)》要求(qiu)(qiu)(qiu)更高更嚴。
相對于廣(guang)東省的(de)(de)政策，肇(zhao)慶市(shi)(shi)的(de)(de)政策標準(zhun)也(ye)在(zai)加(jia)碼。肇(zhao)慶市(shi)(shi)政府9月15日印發的(de)(de)《肇(zhao)慶市(shi)(shi)引導和(he)扶(fu)持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(ye)轉型升(sheng)級(ji)工作實施方案》提出，鼎湖區(qu)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(ye)原則(ze)上保留3家優(you)質企(qi)業(ye)(ye)實施“煤(mei)改(gai)(gai)氣”，并且確保在(zai)2020年(nian)1月底前全(quan)面(mian)完成(cheng)改(gai)(gai)造(zao)升(sheng)級(ji)工作，其(qi)余的(de)(de)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(ye)務(wu)必在(zai)2020年(nian)底前實現全(quan)面(mian)退出轉型。高(gao)要區(qu)、四會(hui)市(shi)(shi)、廣(guang)寧縣、德慶縣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(ye)完成(cheng)窯爐“煤(mei)改(gai)(gai)氣”，全(quan)面(mian)提升(sheng)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(ye)技術生(sheng)產水(shui)平，到2020年(nian)1月底前全(quan)面(mian)完成(cheng)改(gai)(gai)造(zao)升(sheng)級(ji)工作。
這(zhe)(zhe)激起了當地(di)企(qi)業的反(fan)彈。肇慶市63家陶瓷(ci)企(qi)業在一份聯名報告中稱(cheng)(cheng)，《廣東省藍(lan)天保衛方案》并未要(yao)求工業窯爐強(qiang)制使用“天然氣”，也未要(yao)求限期完成(cheng)。“我們這(zhe)(zhe)里是明顯的‘一刀切’，強(qiang)制企(qi)業限期完成(cheng)‘煤改氣’或者(zhe)自(zi)愿(yuan)退出。”該(gai)聯名報告稱(cheng)(cheng)。
11月15日，在(zai)全國工商(shang)聯(lian)(lian)、生態環境(jing)部(bu)聯(lian)(lian)合召開(kai)的支持服務民營企(qi)業(ye)綠色(se)發展交流推進會(hui)現場，生態環境(jing)部(bu)部(bu)長(chang)李干杰在(zai)談到環保“一刀切”問題時(shi)也強調(diao)，要(yao)給企(qi)業(ye)達標整改留時(shi)間(jian)：需要(yao)1個月給1個月，需要(yao)3個月給3個月，甚(shen)至更長(chang)時(shi)間(jian)。
03 “陶(tao)瓷行(xing)業治污關鍵不在能源”
在陳(chen)環(huan)看來，即使(shi)廣東陶(tao)瓷(ci)企(qi)業全(quan)部做到“煤改(gai)氣(qi)(qi)”，也不能解決污(wu)染(ran)問題。他(ta)分析，陶(tao)瓷(ci)行(xing)業的污(wu)染(ran)排放(fang)主(zhu)要包括粉(fen)塵、二(er)氧(yang)化硫(liu)和(he)氮氧(yang)化物(wu)(wu)這三種，現有的環(huan)保技(ji)術已經能夠使(shi)粉(fen)塵和(he)二(er)氧(yang)化硫(liu)做到超低排放(fang)，經過很(hen)多(duo)專(zhuan)家來論證(zheng)，不管(guan)是燒天然氣(qi)(qi)或(huo)者水(shui)煤氣(qi)(qi)，氮氧(yang)化物(wu)(wu)污(wu)染(ran)物(wu)(wu)的排放(fang)量其實并沒有多(duo)大變(bian)化，還得靠環(huan)保治理。
除(chu)此之(zhi)外，天然氣(qi)(qi)(qi)(qi)也并非“一塵不(bu)染”。廣(guang)東陶(tao)瓷(ci)協(xie)會提供(gong)的(de)調研報(bao)告(gao)稱：供(gong)應給(gei)陶(tao)瓷(ci)企業的(de)天然氣(qi)(qi)(qi)(qi)質量(liang)(liang)不(bu)穩定，正(zheng)(zheng)常是(shi)一類氣(qi)(qi)(qi)(qi)，但一到用(yong)氣(qi)(qi)(qi)(qi)緊張(zhang)時，經常摻進二類氣(qi)(qi)(qi)(qi)甚至三類氣(qi)(qi)(qi)(qi)，部分天然氣(qi)(qi)(qi)(qi)含硫量(liang)(liang)甚至含氮(dan)量(liang)(liang)遠超(chao)正(zheng)(zheng)常值(zhi)，產生的(de)污染物(wu)顯著增加，氮(dan)氧化物(wu)濃度(du)甚至超(chao)過使用(yong)水煤氣(qi)(qi)(qi)(qi)，嚴重影(ying)響(xiang)生產。
陳環認為，要實現環保目標，“煤(mei)改(gai)氣(qi)(qi)”這(zhe)個方(fang)向沒(mei)有問(wen)(wen)題，但問(wen)(wen)題的關鍵(jian)并非(fei)陶(tao)(tao)瓷企業使用什么能源(yuan)，也不能依靠“煤(mei)改(gai)氣(qi)(qi)”解決一切問(wen)(wen)題，正確(que)的做法是(shi)嚴格執行國家和廣東陶(tao)(tao)瓷工(gong)業污(wu)染物排放標準。
廣東陶瓷企業(ye)蒙娜(na)麗莎(sha)文化總監(jian)王力曾發文稱，政府部門的職責(ze)應該(gai)是逐步提高環保排放(fang)標準，而不(bu)(bu)是一刀切式地強(qiang)迫企業(ye)“煤(mei)改氣”，更不(bu)(bu)應該(gai)大(da)包大(da)攬規定企業(ye)必須采(cai)用什(shen)么燃料，而應該(gai)劃(hua)定排放(fang)標準，守住底線，加強(qiang)監(jian)督，讓(rang)那些污染嚴重、排放(fang)不(bu)(bu)達(da)標的企業(ye)強(qiang)令(ling)停產，退出市(shi)場，而讓(rang)那些環保治理(li)達(da)標、甚(shen)至優良的企業(ye)不(bu)(bu)受“煤(mei)改氣”影響(xiang)，“好好活(huo)下來”。
《廣東省藍天保衛戰(zhan)方案》提出，鼓勵有條件的(de)企業開展(zhan)超(chao)低排放(fang)升級改(gai)造。
李蓬生介(jie)紹，其企業近(jin)年在(zai)生產線(xian)氣(qi)體排放(fang)治理方面的投(tou)入(ru)已(yi)經超過1.5億元，“我(wo)們的氮氧化(hua)物排放(fang)濃度大約(yue)在(zai)70mg/m³，硫化(hua)物和PM2.5在(zai)10-12mg/m³和7-8mg/m³間。如果生產線(xian)要全部改成燒天然氣(qi)，那(nei)我(wo)之(zhi)前(qian)的投(tou)入(ru)就都打了(le)水(shui)漂”。
這一(yi)指(zhi)標(biao)優于《廣東(dong)省藍天保衛戰(zhan)方案(an)》規定的排(pai)放(fang)(fang)標(biao)準：“改用天然(ran)氣或(huo)采用高效(xiao)治理措(cuo)施確保氮氧化物排(pai)放(fang)(fang)濃(nong)度≤100mg/ m³，二氧化硫排(pai)放(fang)(fang)濃(nong)度≤30mg/ m³。
陳(chen)環(huan)認為，一些地方政府前兩年都出臺了不(bu)(bu)少政策，鼓勵企業(ye)投入去減少排放，實現清潔生(sheng)產(chan)。按道(dao)(dao)理，企業(ye)排放達標以(yi)后，就應該可以(yi)繼(ji)續生(sheng)產(chan)。“現在突然(ran)(ran)說(shuo)不(bu)(bu)行，一定要改天然(ran)(ran)氣，否則不(bu)(bu)準(zhun)你生(sheng)產(chan)，那之前的(de)投入怎(zen)(zen)么辦？這個是政策不(bu)(bu)夠(gou)延續的(de)問題，也不(bu)(bu)夠(gou)嚴肅。怎(zen)(zen)么解決(jue)？”陳(chen)環(huan)反問道(dao)(dao)。
劉淵也吐槽環(huan)保(bao)重復整改帶(dai)來(lai)的(de)浪費(fei)。他抱(bao)怨(yuan)說，在環(huan)境整治(zhi)(zhi)時，環(huan)保(bao)部門(men)沒有提出明確、完善的(de)治(zhi)(zhi)理方案(an)和標(biao)準，而是讓企業(ye)自己(ji)摸索，可企業(ye)自行整治(zhi)(zhi)后(hou)，環(huan)保(bao)部門(men)檢查一(yi)說不行，又要重來(lai)，增加很多(duo)費(fei)用(yong)。
04 生存(cun)困(kun)境(jing)下(xia)，有企業放棄“品質路線”
為應(ying)對(dui)生(sheng)存壓(ya)力，不少企(qi)業(ye)選(xuan)擇裁員、減(jian)產(chan)。為了(le)活下(xia)去，也有(you)(you)企(qi)業(ye)打(da)起了(le)產(chan)品品質的(de)(de)主意。有(you)(you)業(ye)內人士透(tou)露(lu)，有(you)(you)的(de)(de)陶瓷企(qi)業(ye)直接要(yao)求供應(ying)商降低原料(liao)(liao)價(jia)格，有(you)(you)的(de)(de)陶瓷廠家為了(le)節省(sheng)釉料(liao)(liao)，將釉層做得非常稀薄，直接導致產(chan)品的(de)(de)耐磨(mo)性(xing)能(neng)、防污性(xing)能(neng)大幅(fu)降低。
江西高安一家建筑陶瓷(ci)材料供應商(shang)透露，部分(fen)(fen)沒實(shi)(shi)力(li)的(de)建筑陶瓷(ci)企業陸續倒閉(bi)，有實(shi)(shi)力(li)的(de)就壓供應商(shang)價(jia)格、壓供應商(shang)貨款(kuan)，結賬時(shi)克(ke)扣賬款(kuan)的(de)情況也十分(fen)(fen)普(pu)遍(bian)，比如，交易時(shi)說(shuo)好(hao)的(de)價(jia)格，結果付(fu)(fu)款(kuan)時(shi)卻只支付(fu)(fu)一部分(fen)(fen)，剩下的(de)就“沒錢(qian)”“過段時(shi)間給”，甚至出(chu)現將剩余貨款(kuan)“以煙酒代替”的(de)情況。
不光是(shi)原材料端(duan)(duan)，建(jian)筑陶瓷產品(pin)的(de)需求端(duan)(duan)也在傳導壓力。劉淵直指房地產開發商(shang)的(de)精裝房“這兩年(nian)精裝房害了很多(duo)實(shi)體店，他(ta)們要的(de)都是(shi)垃圾產品(pin)，也就是(shi)最便宜的(de)產品(pin)，還時常(chang)拖欠貨款(kuan)。”
對(dui)此(ci)，中國陶瓷工業(ye)協會一位副理事長告訴《中國經濟周刊》，大的(de)房地產(chan)(chan)企業(ye)全國集中采(cai)購，公(gong)開投(tou)標，誰(shui)價格最低給(gei)誰(shui)，而(er)且會標明產(chan)(chan)品質量驗收標準，“最低價的(de)大型陶瓷企業(ye)中標后(hou)，房產(chan)(chan)商還要(yao)繼續(xu)壓(ya)價格，壓(ya)到(dao)最低后(hou)就給(gei)你做了。”
不(bu)(bu)過，他同(tong)時(shi)指(zhi)出，房地產企業(ye)有驗收標(biao)(biao)準，不(bu)(bu)會因為(wei)他給你(ni)低(di)價(jia)，你(ni)就(jiu)低(di)質量(liang)，質量(liang)不(bu)(bu)行你(ni)就(jiu)賠。整個工程(cheng)做完了，如果(guo)檢查(cha)質量(liang)達不(bu)(bu)到國家(jia)標(biao)(biao)準，那就(jiu)得賠償、返(fan)工。之前，就(jiu)有一家(jia)大型陶瓷企業(ye)被知名房企踢出供應商(shang)名錄(lu)，還被罰了不(bu)(bu)少(shao)錢。
寒冬(dong)中，廣東陶(tao)(tao)瓷企業什么(me)時候(hou)等來春天？這位副理事長認(ren)為，陶(tao)(tao)瓷企業現在就這樣耗下去，不知要(yao)耗到(dao)什么(me)時候(hou)，等真正把沒有實力的(de)企業淘(tao)汰了以后(hou)才有好(hao)日子，但剩下的(de)也(ye)只是大企業。
佛山市南莊(zhuang)鎮陶瓷(ci)產業(ye)促(cu)進會擔憂(you)的是“一刀切(qie)”所帶來的社(she)會問題。該促(cu)進會的負責(ze)人(ren)拋(pao)出(chu)一連串問題：生產線因未在限期內完成“煤改氣”而停產，企業(ye)欠銀行(xing)的貸款如何(he)償還(huan)？已簽訂的銷售(shou)合同如何(he)履(lv)行(xing)？因此失(shi)業(ye)的大批工人(ren)如何(he)安置？他預(yu)測，“這些陶瓷(ci)企業(ye)將會出(chu)現大量的經濟糾(jiu)紛。”
05 “煤(mei)改(gai)氣”一刀切或讓(rang)陶瓷(ci)產業(ye)陷入整體虧損
盡管頗有爭議，廣東(dong)各主要陶瓷(ci)產(chan)地均在大力推(tui)進“煤改(gai)氣”政策，且限期將至，由此帶來的改(gai)造成(cheng)本讓企業深感壓(ya)力。
陶瓷(ci)企(qi)業(ye)“煤(mei)改氣”的(de)成本是多少，當地(di)企(qi)業(ye)算了一(yi)筆賬：
首先是(shi)改造(zao)成(cheng)本。據上述(shu)調研報告，陶(tao)瓷企(qi)業將現有生(sheng)產線(xian)改造(zao)使用天然氣類型窯爐(lu)和噴霧塔(ta)，每條生(sheng)產線(xian)改造(zao)費用大概為80—100萬元。
該報告介紹，企業使用水煤氣(qi)(qi)的(de)(de)成本(ben)為(wei)4.05元(yuan)/㎡，改用天然(ran)氣(qi)(qi)的(de)(de)成本(ben)上升至6.99元(yuan)/㎡，每平方(fang)產(chan)品綜合成本(ben)增加(jia)(jia)2.94元(yuan)，但2018年佛(fo)山市(shi)陶(tao)瓷行業實際每平方(fang)產(chan)品利潤僅2.2元(yuan)，增加(jia)(jia)的(de)(de)成本(ben)為(wei)利潤的(de)(de)1.34倍。“在當前市(shi)場不(bu)景(jing)氣(qi)(qi)、需求下滑的(de)(de)環境下，難(nan)以通過提高產(chan)品售價(jia)來維持利潤率，佛(fo)山市(shi)陶(tao)瓷企業將面臨普遍的(de)(de)利潤率大幅下降，甚(shen)至虧損(sun)的(de)(de)局面。”
上述肇慶63家企業的報告稱：肇慶地區目前天然(ran)氣(qi)(qi)價(jia)格(ge)偏高，且存在(zai)供(gong)氣(qi)(qi)壟(long)斷情形，價(jia)格(ge)根本(ben)不受市場控制。根據(ju)部分試點企業反饋，在(zai)采用(yong)天然(ran)氣(qi)(qi)生(sheng)產(chan)后(hou)，不包(bao)括燃(ran)氣(qi)(qi)管道的改造費用(yong)，僅能源方(fang)面的成本(ben)就將提(ti)高至(zhi)少二分之一。
企業擔心(xin)的是(shi)，“煤(mei)(mei)改(gai)(gai)氣”會大幅增加成本(ben)，而全國“煤(mei)(mei)改(gai)(gai)氣”政策、標準、進度并不統一，誰先改(gai)(gai)，誰就要承(cheng)受其他地區的低(di)成本(ben)沖擊(ji)，可能就誰先死(si)。
“如果(guo)全國都規定要使用天(tian)然(ran)氣(qi)(qi)，我毫無怨言，但現在根本(ben)不是公平競爭。”李蓬生對《中(zhong)國經濟周刊》記者(zhe)強調，相(xiang)較于(yu)水煤(mei)氣(qi)(qi)，天(tian)然(ran)氣(qi)(qi)生產(chan)的(de)瓷磚(zhuan)成本(ben)大約要增加3元/㎡，倘若他今年(nian)8000萬㎡的(de)瓷磚(zhuan)產(chan)能全部使用天(tian)然(ran)氣(qi)(qi)，他一年(nian)的(de)成本(ben)將要多(duo)出2.4億元，這會讓其徹底(di)失去競爭優勢。
即便(bian)是在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內，肇慶的63家陶瓷(ci)企(qi)(qi)業也(ye)提(ti)出：從廣(guang)東(dong)省(sheng)各(ge)地的‘煤改氣(qi)’推進(jin)情況來看(kan)，各(ge)地的政策(ce)并(bing)不統(tong)一，進(jin)度(du)也(ye)不統(tong)一，“但成(cheng)本的上升，必(bi)將造(zao)成(cheng)企(qi)(qi)業間(jian)區域(yu)化的不公平競爭(zheng)，嚴重影響(xiang)地區企(qi)(qi)業的生存與發展。”
06 氣源不足是(shi)大問題，試(shi)點企業(ye)因此停產
此外(wai)，“煤改(gai)氣”之(zhi)后，天(tian)然氣能否(fou)保障穩定供應是陶瓷企業的另一擔憂。
《廣東(dong)省(sheng)藍天保衛戰方案(an)》明確(que)，“在保障氣源供(gong)應(ying)的前提下，按照‘先合同后(hou)發展’的原則，到(dao)2020年，珠海、佛山(shan)、韶關、東(dong)莞、江(jiang)門、清遠等(deng)市基本完成清潔能源改造。”
在業內人士看來(lai)，要實(shi)現(xian)“保障氣(qi)(qi)(qi)源供(gong)(gong)應”并不容易。上述《關于落實(shi)我(wo)省陶瓷行(xing)業“煤改氣(qi)(qi)(qi)”出現(xian)的(de)有關問題意見和建議》稱，如(ru)果按廣東省陶瓷行(xing)業2018年(nian)建筑(zhu)陶瓷產(chan)量(liang)計算，用氣(qi)(qi)(qi)量(liang)占全(quan)(quan)省2017年(nian)天然氣(qi)(qi)(qi)用量(liang)的(de)46.4%，占2020年(nian)全(quan)(quan)省預計供(gong)(gong)氣(qi)(qi)(qi)量(liang)的(de)32.3%，占2025年(nian)全(quan)(quan)省供(gong)(gong)氣(qi)(qi)(qi)量(liang)的(de)22.6%。在保障居民及其他行(xing)業用氣(qi)(qi)(qi)的(de)前(qian)提(ti)下，如(ru)何保證陶瓷行(xing)業氣(qi)(qi)(qi)源供(gong)(gong)應不出現(xian)“氣(qi)(qi)(qi)荒”是(shi)一大難題。
例如，清(qing)(qing)遠(yuan)(yuan)禾云產區(qu)，現有的(de)日供(gong)氣(qi)(qi)能(neng)力約(yue)50萬(wan)立(li)方(fang)米(mi)，遠(yuan)(yuan)遠(yuan)(yuan)達不(bu)到(dao)園(yuan)(yuan)區(qu)每天約(yue)250萬(wan)立(li)方(fang)米(mi)的(de)總需求。肇慶(qing)祿步，天然氣(qi)(qi)公司在園(yuan)(yuan)區(qu)對面建有LNG氣(qi)(qi)站，按照設(she)計(ji)最大供(gong)氣(qi)(qi)能(neng)力為30萬(wan)立(li)方(fang)米(mi)/日，只能(neng)滿(man)足(zu)10條(tiao)生產線使用，僅滿(man)足(zu)園(yuan)(yuan)區(qu)50%的(de)需求。清(qing)(qing)遠(yuan)(yuan)市清(qing)(qing)城區(qu)目前(qian)已(yi)建成的(de)一(yi)期管道工程輸氣(qi)(qi)能(neng)力為3億立(li)方(fang)米(mi)／年，全部用于陶瓷(ci)行(xing)業，也僅滿(man)足(zu)40%左右(you)的(de)用量(liang)。
“氣源供(gong)應”問題在其他(ta)地區也(ye)出現過。據(ju)公開報道，2017年底，華北地區最大的(de)陶(tao)(tao)瓷生(sheng)產基(ji)地河北高邑就出現過“氣荒”導(dao)致陶(tao)(tao)瓷企(qi)業大面積停產的(de)事件。“如果天(tian)然氣出現供(gong)應不(bu)足問題，而建筑(zhu)陶(tao)(tao)瓷廠的(de)生(sheng)產線的(de)運(yun)轉如果只依賴天(tian)然氣，行業將受到很大打擊。”劉淵說。
上述肇慶63家企業(ye)的報告稱(cheng)，“據(ju)了解，部分(fen)企業(ye)曾試點(dian)燃用天然氣，但因氣源不足導致停(ting)產(chan)。”
但陶瓷(ci)產(chan)(chan)區(qu)推進“煤改(gai)氣(qi)(qi)”的態度堅決。如，肇慶市(shi)政(zheng)府(fu)官網10月(yue)15日一(yi)篇《肇慶市(shi)提(ti)六項措施(shi)，強勢推動(dong)陶瓷(ci)企(qi)業(ye)轉(zhuan)型(xing)升級(ji)》的文章稱，“實施(shi)最嚴格的生(sheng)態環(huan)境保護制度，以(yi)最嚴格的綜合措施(shi)推動(dong)全(quan)市(shi)陶瓷(ci)企(qi)業(ye)退出(chu)和轉(zhuan)型(xing)升級(ji)，確保2020年1月(yue)前完成‘煤改(gai)氣(qi)(qi)’。從2020年2月(yue)開始，各(ge)地保留的陶瓷(ci)企(qi)業(ye)生(sheng)產(chan)(chan)線使用(yong)天然氣(qi)(qi)，各(ge)地相應削減煤炭消費總量指(zhi)標。”
文章提(ti)出的六(liu)項(xiang)措(cuo)施之一是，肇(zhao)慶市紀委(wei)監委(wei)將對(dui)工(gong)作進(jin)行追責，對(dui)工(gong)作不力(li)瞞(man)報(bao)，謊(huang)報(bao)陶瓷企業退出和(he)整治提(ti)升清單及(ji)進(jin)展情況的，將嚴肅追究該地有關責任(ren)(ren)人員的責任(ren)(ren)。對(dui)未能按期完成退出和(he)改造升級(ji)工(gong)作任(ren)(ren)務的，要對(dui)相(xiang)關縣（市、區(qu)）黨委(wei)、政府(fu)主要領(ling)導進(jin)行約談(tan)，并(bing)嚴格追究負責領(ling)導和(he)相(xiang)關責任(ren)(ren)人員的責任(ren)(ren)。
除了(le)“最嚴格”地(di)推進(jin)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退出(chu)和轉型(xing)升級，肇慶市(shi)(shi)(shi)還組織當地(di)陶(tao)(tao)瓷(ci)企(qi)業(ye)搬遷至外地(di)。據湖(hu)南郴州市(shi)(shi)(shi)宜(yi)章(zhang)縣(xian)媒(mei)體(ti)報道，肇慶市(shi)(shi)(shi)高(gao)要區與宜(yi)章(zhang)縣(xian)就陶(tao)(tao)瓷(ci)產業(ye)轉移(yi)合(he)作簽訂了(le)合(he)作框架(jia)協議。
“陶瓷行(xing)業(ye)是廣東制造的(de)(de)(de)重要符號，是千億(yi)級的(de)(de)(de)產(chan)業(ye)集群，無論從(cong)情(qing)感傳承上(shang)，還是促進(jin)經濟發展上(shang)，政府和企業(ye)對(dui)于陶瓷產(chan)業(ye)的(de)(de)(de)定(ding)位，不是要不要的(de)(de)(de)問(wen)題，而是如何加快(kuai)轉型升級，實現高質(zhi)量發展的(de)(de)(de)問(wen)題。”上(shang)述調(diao)研報告(gao)說。
（應采(cai)訪對象(xiang)要(yao)求，劉(liu)淵、李蓬生均為化(hua)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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