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病”土壤豈能長出安全糧食？
福建省安溪縣最近建立了國內首(shou)個鄉鎮茶園“土壤(rang)醫(yi)院(yuan)”，“醫(yi)生(sheng)”對茶農送來的土壤(rang)樣品進行(xing)化驗分析，據此開出“處方藥”，指(zhi)導施肥和針(zhen)對性(xing)的土壤(rang)改良，提高(gao)茶葉品質。
河南省濟源市(shi)環境科學研究所所長盧一富近(jin)幾年(nian)來(lai)也一直(zhi)忙于為土壤做“治療”。自(zi)2011年(nian)底(di)至今，他在(zai)(zai)當(dang)地一家鉛(qian)(qian)冶煉企業(ye)周邊開展了小規模的污(wu)染(ran)農(nong)(nong)田(tian)修復試點項目，調查并(bing)治理(li)了約17畝遭受重金屬(shu)污(wu)染(ran)的農(nong)(nong)田(tian)土壤。在(zai)(zai)這(zhe)些農(nong)(nong)田(tian)里，鉛(qian)(qian)、砷、鎘等重金屬(shu)在(zai)(zai)土壤中的累(lei)積濃度已超過《土壤環境質(zhi)量標準》Ⅱ類標準。
土壤確實“生病”了。
根據日前發(fa)布的《全(quan)國(guo)土壤(rang)污染狀況調查公(gong)報(bao)》（以下(xia)簡稱《公(gong)報(bao)》），從點位(wei)(wei)監測來看，我國(guo)土壤(rang)總超(chao)標率(lv)達到16.1%，總體不容樂觀，其中耕地(di)點位(wei)(wei)超(chao)標率(lv)更高達19.4%，耕地(di)土壤(rang)環境質量堪(kan)憂(you)。
過去數十年經濟(ji)社會迅猛發展對土壤(rang)(rang)環境的(de)損(sun)害，至此(ci)明確地顯露出(chu)來(lai)。而在此(ci)次全國土壤(rang)(rang)污染狀況調(diao)查期間，間或(huo)爆出(chu)的(de)“鎘大米”等食(shi)品安全事(shi)件(jian)，也為我(wo)國土壤(rang)(rang)污染與(yu)食(shi)品安全敲響了警鐘。
不(bu)過，早在此次調(diao)查之前，全國重金屬污染(ran)較為嚴(yan)重的(de)一些地區，已開(kai)展了為數不(bu)少的(de)農田土(tu)壤修(xiu)復實驗。在修(xiu)復過程中積累的(de)相關經驗和數據，將為即將開(kai)展的(de)土(tu)壤污染(ran)防治行動計劃提供(gong)支持。
全國(guo)范圍的土(tu)壤污染“診(zhen)治”已(yi)經拉開了(le)大幕。
土壤污染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
隨(sui)著工(gong)業(ye)化過(guo)程中的(de)大(da)量(liang)污(wu)染物排(pai)放，以及農(nong)業(ye)生產過(guo)程中化肥、農(nong)藥的(de)大(da)量(liang)使(shi)用，土壤受到嚴重污(wu)染
“其實在(zai)三四十年之前，我國農業(ye)還是(shi)(shi)一(yi)個創(chuang)造正(zheng)(zheng)外部(bu)(bu)性的行業(ye)。也就是(shi)(shi)說，農業(ye)生產(chan)因(yin)為和自然性狀直接(jie)結合，是(shi)(shi)有利于(yu)資源環境保(bao)護的。”中(zhong)國人民大學農業(ye)與農村發展(zhan)學院院長(chang)溫鐵軍認為，農業(ye)生產(chan)除了有利于(yu)資源環境保(bao)護之外，也帶來了第二(er)重(zhong)正(zheng)(zheng)外部(bu)(bu)性：保(bao)障食品(pin)安全。
“那(nei)時候幾乎聽不到類似今天這(zhe)么多的食品(pin)不安全事件(jian)，或者(zhe)叫(jiao)食品(pin)質量事件(jian)。”溫鐵軍說(shuo)。
但(dan)如今，上述兩重正外部性已逐漸消失。農(nong)業(ye)生產不但(dan)帶來了(le)嚴(yan)(yan)重的面源污染，也因此產生了(le)越(yue)來越(yue)嚴(yan)(yan)峻的食品質量(liang)安(an)全問題。
導致這(zhe)一變化發生(sheng)的(de)(de)根源(yuan)在于土壤(rang)。隨(sui)著工業(ye)化過(guo)程中(zhong)大量污(wu)染(ran)(ran)物的(de)(de)排放，以(yi)及農業(ye)生(sheng)產過(guo)程中(zhong)化肥、農藥的(de)(de)大量使用，土壤(rang)受到嚴(yan)重污(wu)染(ran)(ran)。在這(zhe)一過(guo)程中(zhong)，農業(ye)也成為面(mian)源(yuan)污(wu)染(ran)(ran)的(de)(de)主要源(yuan)頭(tou)。
“我國土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是在經濟(ji)社會發(fa)展(zhan)過程中(zhong)長期累(lei)積形(xing)成的(de)。”環境保護部相關(guan)負責人表示，工礦企業生(sheng)產經營活動(dong)中(zhong)排放的(de)廢(fei)(fei)氣、廢(fei)(fei)水、廢(fei)(fei)渣是造成其周(zhou)邊土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的(de)主要原因。比如尾礦渣、危險廢(fei)(fei)物(wu)等(deng)各類固(gu)體廢(fei)(fei)物(wu)堆放導(dao)致其周(zhou)邊土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；汽車尾氣排放也導(dao)致交通干線兩側(ce)土壤(rang)中(zhong)鉛、鋅等(deng)重金屬和多環芳(fang)烴(jing)嚴重超標。
農業(ye)生產活動也成為了(le)造成耕地(di)土壤污染的(de)重要原因。比如(ru)污水灌溉、化肥、農藥(yao)、農膜等農業(ye)投入品的(de)不合理使用和畜禽養(yang)殖等，也導(dao)致(zhi)了(le)耕地(di)土壤污染。
當(dang)然，自然背(bei)景(jing)值高(gao)也是一些區域和流域土壤重金屬超標的原因。
“除了污(wu)(wu)染(ran)(ran)途徑，我(wo)們還(huan)可以從另外兩個維度來看土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(ran)。”農業部(bu)農村經濟(ji)研(yan)究(jiu)中(zhong)心助理研(yan)究(jiu)員金書秦博士表示，從污(wu)(wu)染(ran)(ran)物的特性(xing)入手，可將其分為持(chi)久(jiu)性(xing)污(wu)(wu)染(ran)(ran)和(he)非持(chi)久(jiu)性(xing)污(wu)(wu)染(ran)(ran)。持(chi)久(jiu)性(xing)污(wu)(wu)染(ran)(ran)物在自然環境中(zhong)不能或(huo)很難被分解(jie)、沉淀或(huo)揮發掉，一般包括重金屬和(he)持(chi)久(jiu)性(xing)有機污(wu)(wu)染(ran)(ran)物（POPs）。
“這類污染物在(zai)土壤中(zhong)長(chang)(chang)期積累，其后果可能(neng)要在(zai)相當(dang)長(chang)(chang)的(de)時(shi)間內才能(neng)反映出來。”金書秦(qin)說，我國在(zai)上世紀(ji)60年(nian)(nian)代(dai)~80年(nian)(nian)代(dai)生(sheng)產和(he)使用的(de)大多數農藥品種，都屬POPs的(de)有機氯農藥，例如氯丹、七(qi)氯、毒(du)殺芬、滴滴涕和(he)六氯代(dai)苯等，雖然后來已被禁用，但(dan)這些農藥在(zai)土地中(zhong)仍有相當(dang)量的(de)殘留。
“最(zui)典型的(de)(de)如日本的(de)(de)‘痛痛病(bing)’，上世紀60年代(dai)發生于富山縣神通川流域，直至20多年后，才被證實是(shi)當地居(ju)民食用被含鎘(ge)廢水污(wu)染了的(de)(de)土壤長出(chu)來的(de)(de)‘鎘(ge)米’所致。” 金(jin)書秦(qin)說(shuo)。
非持(chi)久性污染(ran)物(wu)則可自然降解轉化(hua)，如(ru)氨氮、COD、BOD等污染(ran)物(wu)質(zhi)。金書(shu)秦表示，雖然非持(chi)久性污染(ran)物(wu)不像持(chi)久性污染(ran)物(wu)的危害(hai)那么嚴重(zhong)和持(chi)久，但過(guo)量污染(ran)物(wu)進入土(tu)(tu)壤，仍可導(dao)致土(tu)(tu)壤污染(ran)，進而危害(hai)環境及人體健康。
這方面，化(hua)(hua)肥(fei)、農藥的(de)污(wu)染不可忽(hu)視。以氮肥(fei)使用(yong)為例(li)，如果(guo)施(shi)用(yong)過多，未被(bei)植物吸收(shou)，大(da)部分殘(can)留在土壤(rang)中(zhong)，通過分解(jie)轉化(hua)(hua)為硝酸鹽，通過食物進入人體后，會轉變成具有致癌作(zuo)用(yong)的(de)亞(ya)硝胺。另外，過多的(de)硝酸鹽通過土壤(rang)進入水體后，也會污(wu)染地下(xia)水和河流(liu)。
中(zhong)國(guo)土壤學(xue)會副理事(shi)長、中(zhong)國(guo)農(nong)業科學(xue)院研究員(yuan)張維理提供的(de)數據(ju)顯示(shi)，我國(guo)農(nong)藥使用量(liang)達130萬噸，是世界(jie)平均水(shui)平的(de)2.5倍。
一位不愿透露姓(xing)名的某(mou)省級農(nong)業(ye)監測站站長告訴(su)記者，目前，我國(guo)農(nong)藥(yao)和(he)化肥的實際利用率不到30%，其余(yu)70%以上都污染(ran)環境了。
云南農業大學進行的(de)一項(xiang)相關測(ce)算(suan)也(ye)顯示，我國每年大量使用的(de)農藥僅有0.1%左右(you)可以作用于目標病蟲，絕大部(bu)分則進入生態系統，造成大量土(tu)壤重金(jin)屬、激素等污染。
從污(wu)染物的來源來看，土壤污(wu)染可分為農(nong)業農(nong)村內(nei)生(sheng)性(xing)土壤污(wu)染和(he)工、礦、城市(shi)轉移性(xing)污(wu)染。金(jin)(jin)書秦認為，前者主(zhu)要是由于化學(xue)投入品的不(bu)當使用和(he)畜禽養殖的大量糞便排(pai)放所致；后者來自采(cai)掘業、化工、冶金(jin)(jin)及有色金(jin)(jin)屬冶煉等行(xing)業。
而湖南(nan)、遼寧、甘肅、云南(nan)等重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(shu)(shu)排放大(da)省的(de)土壤重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(shu)(shu)污染(ran)，就(jiu)來自(zi)這些地區有色金(jin)屬(shu)(shu)的(de)開采和冶煉。
“現代城市(shi)(shi)垃(la)圾的(de)(de)(de)化學組成(cheng)(cheng)復(fu)雜，含有(you)各(ge)種重金屬和(he)其他有(you)害物質，隨意堆放或不(bu)安全(quan)填埋(mai)，會使不(bu)能降解的(de)(de)(de)污(wu)(wu)染物進入(ru)土壤和(he)地下水(shui)(shui)。”金書秦(qin)表示，城市(shi)(shi)污(wu)(wu)水(shui)(shui)處理廠產生的(de)(de)(de)污(wu)(wu)泥如果隨意填埋(mai)，會對土壤造(zao)成(cheng)(cheng)二次污(wu)(wu)染；部分缺水(shui)(shui)地區將工業廢水(shui)(shui)作(zuo)為長期的(de)(de)(de)灌溉用水(shui)(shui)，導致重金屬鎘、汞等進入(ru)土壤，進而進入(ru)農作(zuo)物，對人(ren)和(he)牲畜造(zao)成(cheng)(cheng)危害。
“土壤污染(ran)(ran)(ran)的(de)污染(ran)(ran)(ran)物(wu)類型復雜，既有(you)持久(jiu)污染(ran)(ran)(ran)，也(ye)有(you)非持久(jiu)性污染(ran)(ran)(ran)；進入環(huan)境的(de)形式(shi)多元(yuan)，固、水(shui)、氣全面(mian)污染(ran)(ran)(ran)；來源廣(guang)泛，既有(you)來自農業內部的(de)化(hua)學物(wu)品(pin)過(guo)度投入，也(ye)有(you)來自工礦城市的(de)污染(ran)(ran)(ran)轉(zhuan)移，但(dan)造成重大不(bu)良影響的(de)主要是轉(zhuan)移性污染(ran)(ran)(ran)。”金書秦總結說。
危害：農田污染嚴重威脅糧食安全
農田土壤污染，不但導致農產(chan)(chan)品(pin)大量減產(chan)(chan)或絕收，甚至對長期(qi)食用受污染農產(chan)(chan)品(pin)的人(ren)群(qun)產(chan)(chan)生嚴重危害
“近幾(ji)年來，江蘇、湖南(nan)等農業大省(sheng)已經(jing)開始遭(zao)遇土(tu)壤污染(ran)之困。”環境(jing)保護部南(nan)京環境(jing)科學(xue)研究所(suo)土(tu)壤污染(ran)防治(zhi)研究中(zhong)心主任(ren)林玉瑣日前表示。而根據《公(gong)報》，目前土(tu)壤中(zhong)最為主要的污染(ran)物是鎘、汞、砷、銅、鉛(qian)等重金屬(shu)。
目前較(jiao)為一(yi)致的(de)看法是，土(tu)壤(rang)污(wu)(wu)染將對(dui)農(nong)產(chan)(chan)品的(de)產(chan)(chan)量(liang)和品質產(chan)(chan)生(sheng)(sheng)負面影響，進(jin)而對(dui)長(chang)期食(shi)用受(shou)污(wu)(wu)染農(nong)產(chan)(chan)品的(de)人群產(chan)(chan)生(sheng)(sheng)危害(hai)。
同(tong)時，土(tu)壤(rang)污染(ran)也影響植物、土(tu)壤(rang)動(dong)物和微(wei)生物（如根瘤菌）的(de)(de)生長和繁衍，危及正常的(de)(de)土(tu)壤(rang)生態過程(cheng)和生態服(fu)務功(gong)能，影響土(tu)壤(rang)的(de)(de)正常功(gong)能；而土(tu)壤(rang)中的(de)(de)污染(ran)物可能發生轉化和遷移，從而污染(ran)飲用(yong)水(shui)源。
另外，對于住宅、商(shang)業、工業等建設用地來說，土壤污染可(ke)能通過經口攝入(ru)、呼吸吸入(ru)和(he)皮膚接(jie)觸等多(duo)種方(fang)式危害(hai)人體健康。
“一(yi)般來(lai)說，農田(tian)污(wu)染和糧食(shi)(shi)生產有(you)直接關(guan)系。”盧一(yi)富告訴記者，農田(tian)污(wu)染會引起糧食(shi)(shi)污(wu)染。但就他長期(qi)研究和實驗過程中(zhong)(zhong)的數據(ju)來(lai)看，也并非是農田(tian)土壤污(wu)染越重、糧食(shi)(shi)產品中(zhong)(zhong)的污(wu)染物(wu)含量就越多。
農田(tian)土壤(rang)中的重(zhong)金(jin)屬含量超標(biao)，那么糧食是否(fou)就(jiu)會重(zhong)金(jin)屬超標(biao)？對于這個問題，盧一富說不可一概而論。實踐中
遇到的情況(kuang)是，即便(bian)農(nong)田土壤中(zhong)特征污染(ran)(ran)物超標比(bi)較嚴重的時候，糧食也不一定超標；而個別地方，糧食產品中(zhong)出現了某(mou)種(zhong)污染(ran)(ran)物超標，但(dan)農(nong)田情況(kuang)卻很好(hao)。
“對(dui)于后(hou)者，我們也沒找出確切的原(yuan)因。根據(ju)分(fen)析，可能是在化肥施(shi)用(yong)或農作過程中造成(cheng)的污染。”盧(lu)一富說。
這一(yi)說(shuo)法(fa)與去(qu)年湖南“鎘大米”事(shi)件(jian)中(zhong)的相(xiang)關說(shuo)法(fa)不謀而(er)合。湖南省地(di)(di)質研究所教授(shou)童潛明曾就湖南“鎘大米”事(shi)件(jian)表示，部分“無污染”地(di)(di)區(qu)鎘超(chao)標的最(zui)大因素是(shi)“耕(geng)地(di)(di)大量使用磷肥”。
“不(bu)過，在大多數情況(kuang)下(xia)，糧(liang)食品質(zhi)與農田土壤污(wu)染狀況(kuang)是(shi)相符的(de)。”盧一富補充說(shuo)。
對(dui)(dui)此，中(zhong)國科學(xue)院地(di)理科學(xue)與(yu)資源研(yan)究所環境修復研(yan)究中(zhong)心主任陳同斌(bin)的解釋(shi)是(shi)，由于土壤自身(shen)的緩(huan)沖容量(liang)以及植(zhi)物(wu)對(dui)(dui)土壤重(zhong)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的耐性(xing)，通常土壤重(zhong)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污(wu)染并不會(hui)(hui)立刻導致農(nong)產品污(wu)染，只有當土壤重(zhong)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含量(liang)超過土壤自身(shen)容量(liang)或植(zhi)物(wu)對(dui)(dui)重(zhong)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產生選(xuan)擇(ze)性(xing)吸收時(shi)，重(zhong)(zhong)(zhong)金(jin)屬才(cai)會(hui)(hui)在蔬菜、糧食等植(zhi)物(wu)體內(nei)大量(liang)累積。
但無(wu)論(lun)如何，土壤(rang)污染已經威脅到了(le)糧食安全(quan)。
“在(zai)一(yi)些地區，由(you)于土壤(rang)污染，已經(jing)導(dao)致了農(nong)產品減產或絕收。”陳同斌介紹說，在(zai)廣西(xi)某(mou)地，由(you)于尾砂庫坍塌(ta)，周(zhou)邊萬畝(mu)良田絕收；湖南某(mou)地土壤(rang)砷污染嚴(yan)重，當地居(ju)民頭發樣本(ben)中砷也嚴(yan)重超標(biao)。
重金(jin)屬(shu)污(wu)染的增加(jia)，農(nong)藥、化肥的大(da)量(liang)使用(yong)，造成土壤有(you)機質(zhi)含量(liang)下降，土壤板(ban)結(jie)，導致農(nong)產品(pin)產量(liang)與(yu)品(pin)質(zhi)下降。農(nong)業(ye)部有(you)專家(jia)認(ren)為，由于農(nong)藥、化肥和工業(ye)導致的土壤污(wu)染，我國糧(liang)食(shi)每年(nian)因此減產百(bai)億公斤(jin)。
“過量(liang)(liang)氮(dan)元素在土(tu)壤(rang)中富(fu)集(ji)，甚至可能致(zhi)癌(ai)。”張維理介紹說，過量(liang)(liang)施肥現象很難(nan)在短期內扭轉，土(tu)壤(rang)中氮(dan)、磷養分富(fu)集(ji)還會(hui)持續(xu)。氮(dan)元素在土(tu)壤(rang)中轉化成硝酸(suan)鹽(yan)，通過水、蔬菜等(deng)進入到(dao)人體內，積累(lei)轉化后(hou)容易致(zhi)癌(ai)，影響人的生命健康，潛(qian)在風險繼續(xu)擴大。
應對：污染土壤修復仍面臨諸多難題
采用植物修(xiu)復(fu)法(fa)修(xiu)復(fu)污染土壤，效果也(ye)較為明顯，但(dan)對于(yu)土壤中的(de)高濃(nong)度污染物來(lai)說，這一方法(fa)并非上乘之舉
輕微污染(ran)區300畝，輕度污染(ran)區200畝。這是濟(ji)源(yuan)市正準備開(kai)展的(de)土壤重(zhong)金(jin)屬污染(ran)農田修復試點項目確定的(de)畝數(shu)。
作為修復試點，這500畝農田修復前(qian)后的土(tu)壤重金屬含量(liang)對比數據(ju)，將(jiang)用于檢(jian)驗(yan)相關技(ji)術(shu)實踐運用效果。
“和之前開展的修復試點項目一樣，這一試點仍(reng)以保證小麥、玉米等糧食安(an)全為目標。”盧(lu)一富告訴記者。
過去的3年里，濟源市已(yi)經開展了一期試點。
“2010年準備項目招(zhao)標(biao)，設計了3個標(biao)。”盧一(yi)富介紹說，分別是(shi)植物(wu)萃取、重(zhong)金屬穩定化(hua)和本地農作物(wu)品種篩選(xuan)。修(xiu)復(fu)的目的是(shi)保障糧食作物(wu)和農田(tian)安(an)全(quan)，同時通(tong)過對修(xiu)復(fu)前后的土壤進行分析，研究其(qi)重(zhong)金屬含量(liang)變化(hua)情況，檢驗技術應用效果。
另外，他們(men)對適于(yu)當地種植的(de)玉米品(pin)種進行(xing)了篩(shai)選，從(cong)多個品(pin)種中選擇抗富集(ji)的(de)品(pin)種向當地農民推廣(guang)種植，以減(jian)少(shao)農產(chan)品(pin)的(de)安全風險。
“在項目開始之初，做(zuo)技(ji)術考察時，我們見到(dao)了很多國外技(ji)術，但主要側重于污染場地(di)(di)的修(xiu)復和治理工(gong)作。”盧一富說，具體(ti)到(dao)農田(tian)土壤的修(xiu)復，大(da)多數(shu)地(di)(di)區(qu)“還在摸索著做(zuo)”。
不過，幾乎與這一項目同時，廣西環江地(di)區、云南個舊(jiu)、湖南、江西等地(di)已經(jing)成(cheng)規模展開了蜈(wu)蚣草修復重金屬污染土(tu)壤的項目，總修復農田面積達1000余畝。
“這已成為(wei)世界范(fan)圍內(nei)最(zui)大面積(ji)的重(zhong)金(jin)屬污染(ran)農田(tian)修(xiu)復。”陳同(tong)斌介紹(shao)說，經過修(xiu)復，不僅能把原來(lai)荒蕪的不毛之地變成良田(tian)，而且收獲的農產品也符合國家相關標準(zhun)的要(yao)求。
其實，在更早的(de)2001年，也就是(shi)湖南省郴州(zhou)市蘇仙區鄧(deng)家塘發生嚴重砷污染(ran)事故的(de)后一年，陳同斌便(bian)帶領重金(jin)屬(shu)
污染土(tu)壤植物修(xiu)復(fu)(fu)團(tuan)隊在湖南(nan)郴州建立(li)了世界(jie)上(shang)第(di)一個砷污染修(xiu)復(fu)(fu)基地。
“當時(shi)受污(wu)染(ran)的土(tu)壤多數(shu)是量大(da)面廣的中低濃度(du)污(wu)染(ran)，植(zhi)物修復法(fa)是首選，效果也較為明顯(xian)。”陳(chen)同(tong)斌(bin)表示，但土(tu)壤中的高濃度(du)污(wu)染(ran)物無法(fa)通過植(zhi)物解(jie)決，即便(bian)采用植(zhi)物修復法(fa)，時(shi)間漫(man)長，也不是上乘之舉(ju)。
據了解，目前中國市(shi)場上(shang)的各(ge)種修復技(ji)術(shu)甚多(duo)，比如分子(zi)鍵合固化技(ji)術(shu)、強化生物修復技(ji)術(shu)、表面(mian)活性劑沖洗(xi)技(ji)術(shu)、化學(xue)氧化技(ji)術(shu)和翻土混合稀釋技(ji)術(shu)等(deng)。但(dan)不(bu)(bu)同的技(ji)術(shu)優缺點不(bu)(bu)同，要(yao)解決的問題也不(bu)(bu)同。
雖然已經進行(xing)了三四年的修復試(shi)點工作，但(dan)盧一(yi)富仍然心里沒底——不(bu)同的技術(shu)，有(you)的效果(guo)好但(dan)費用(yong)高昂，有(you)的雖然低廉但(dan)周(zhou)期太長(chang)。
農田土壤污染(ran)修(xiu)復(fu)有(you)沒有(you)既經濟又高效(xiao)的(de)靈(ling)丹(dan)妙(miao)藥？國家(jia)做這項工作到底能(neng)拿出多少(shao)錢？政府到底有(you)多大(da)決心？這些問題仍(reng)困擾(rao)著盧一(yi)富。
出路：土壤污染治理該如何破題？
除(chu)了完善(shan)土(tu)壤(rang)環境保護政策(ce)體系、進行分(fen)類(lei)管(guan)理、建立土(tu)壤(rang)風險評估制度之外，還要(yao)從最簡單(dan)的技術做起
不管心里(li)多沒底，重金屬污(wu)染耕地修復相關(guan)工(gong)作(zuo)將(jiang)要展(zhan)開。根據財政部(bu)和農業部(bu)傳出的(de)消息，今年國家將(jiang)啟動(dong)重金屬污(wu)染耕地修復綜(zong)合治(zhi)理工(gong)作(zuo)，并將(jiang)在湖南(nan)省長株潭地區開展(zhan)先期試點。
“不過(guo)，就土壤(rang)耕地污(wu)染(ran)治理(li)來說，仍有不少問(wen)題有待解決。”金書秦(qin)說，1995 年的《土壤(rang)環(huan)境質(zhi)量標準(zhun)》為(wei)(wei)土地建立了3個(ge)等(deng)級的標準(zhun)：生態保護(hu)(hu)區、農業生產(chan)(chan)用地和森林，包(bao)括了重金屬和農藥（含DDT）的限值要(yao)求。但直(zhi)到上世紀90 年代，隨著土壤(rang)污(wu)染(ran)導致的農產(chan)(chan)品安全等(deng)問(wen)題持續(xu)暴露，土壤(rang)保護(hu)(hu)才成為(wei)(wei)一項優先議題。
2008年修訂后(hou)的《土(tu)壤(rang)環境質(zhi)量標(biao)準》中，污染物由(you) 10 項增(zeng)加到 76 項，增(zeng)加了(le)大量的有機(ji)污染物指標(biao)，包含揮發性(xing)有機(ji)污染物、半揮發性(xing)有機(ji)污染物、持久(jiu)性(xing)有機(ji)污染物和(he)有機(ji)農藥等(deng)；標(biao)準分(fen)類(lei)由(you)原來以農業(ye)用(yong)地(di)土(tu)壤(rang)為主擴展(zhan)到居住、商業(ye)和(he)工業(ye)用(yong)地(di)土(tu)壤(rang)。
“總體而言，目(mu)前(qian)我國在立法(fa)層面尚(shang)無針對(dui)(dui)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的(de)(de)專門法(fa)，只(zhi)是在外圍(wei)有(you)部分法(fa)律法(fa)規與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相關。”金書(shu)秦說(shuo)，這(zhe)些法(fa)律政策大多針對(dui)(dui)土(tu)(tu)(tu)地(di)管(guan)理(li)和利用、土(tu)(tu)(tu)地(di)規劃及(ji)土(tu)(tu)(tu)地(di)權屬問題等方面，雖然對(dui)(dui)于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都有(you)涉及(ji)，但也(ye)只(zhi)做了原(yuan)則(ze)性規定，都不是以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控(kong)制為主要目(mu)標。對(dui)(dui)于如何(he)防止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、采取何(he)種手段控(kong)制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、土(tu)(tu)(tu)壤(rang)污染(ran)(ran)的(de)(de)責任認定等都未(wei)做出明(ming)確的(de)(de)規定。
“盡管近(jin)期有關部門階段性(xing)地(di)出臺(tai)了一些專門的(de)(de)規定(ding)或指導意見(jian)，然而(er)相(xiang)對于目前的(de)(de)土(tu)地(di)污染控(kong)制、修復(fu)與再開發中的(de)(de)實際問題，這些文件的(de)(de)指導作用及(ji)約束力(li)還遠遠不夠。”
同(tong)時(shi)，與(yu)土(tu)壤有(you)關的(de)部門(men)分(fen)工上(shang)職(zhi)(zhi)能分(fen)散，且在一定程度上(shang)存在實(shi)際履行與(yu)規定不符的(de)現象(xiang)。土(tu)壤管理的(de)職(zhi)(zhi)能分(fen)散在環境保(bao)護部、國土(tu)資源(yuan)部、水利部和(he)農業(ye)部，這些部門(men)職(zhi)(zhi)能各不相同(tong)，有(you)時(shi)還有(you)所重疊，因此對土(tu)壤的(de)管理存在著多頭(tou)管理、權責不明的(de)情況。
針對以上問題，金書秦認為(wei)，開展土壤污染防治，首先，應完善土壤環(huan)境(jing)保(bao)護政策(ce)體系。
“我國目前尚未(wei)有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防治(zhi)的(de)(de)專(zhuan)門立法(fa)，外圍法(fa)律政策對(dui)于(yu)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防治(zhi)雖有所(suo)涉(she)及，但(dan)對(dui)于(yu)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控制仍顯不足，在(zai)(zai)某些特(te)殊領域仍是空白(bai)。”對(dui)此(ci)，金書秦建議，在(zai)(zai)未(wei)來出臺的(de)(de)《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防治(zhi)法(fa)》中，應(ying)著(zhu)重對(dui)與土(tu)地(di)(di)污(wu)染(ran)(ran)相關(guan)的(de)(de)土(tu)地(di)(di)利用項目建設土(tu)壤(rang)(rang)環(huan)境影響評價、土(tu)壤(rang)(rang)環(huan)境質(zhi)量(liang)控制、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風(feng)險(xian)評估、土(tu)壤(rang)(rang)污(wu)染(ran)(ran)治(zhi)理與恢復等進(jin)行(xing)規定。
而在土(tu)(tu)壤(rang)環(huan)(huan)境(jing)保(bao)護標準(zhun)體系的完善方(fang)面，建議繼(ji)續制（修(xiu)）訂土(tu)(tu)壤(rang)環(huan)(huan)境(jing)質(zhi)量(liang)(liang)、污(wu)(wu)染(ran)土(tu)(tu)壤(rang)風(feng)險評估、被污(wu)(wu)染(ran)土(tu)(tu)壤(rang)治理與修(xiu)復、主(zhu)要土(tu)(tu)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物分析測試、土(tu)(tu)壤(rang)樣品(pin)、肥料中重金屬等有(you)毒有(you)害物質(zhi)限量(liang)(liang)等標準(zhun)；制訂土(tu)(tu)壤(rang)環(huan)(huan)境(jing)質(zhi)量(liang)(liang)評估和等級(ji)劃分、被污(wu)(wu)染(ran)地塊環(huan)(huan)境(jing)風(feng)險評估、土(tu)(tu)壤(rang)污(wu)(wu)染(ran)治理與修(xiu)復等技術規(gui)范(fan)；研究制定土(tu)(tu)壤(rang)環(huan)(huan)境(jing)保(bao)護成效評估和考核(he)技術規(gui)程。
其次(ci)，要區分土壤污(wu)染類(lei)別(bie)，進行有(you)效的分類(lei)管理。
金書(shu)秦表示，在對(dui)(dui)責(ze)(ze)任主體(ti)的認定、評估(gu)、費用承擔和(he)(he)管(guan)制(zhi)方式等方面，需要區分農(nong)業農(nong)村內生性土壤污(wu)染和(he)(he)工、礦(kuang)、城(cheng)市轉(zhuan)移性污(wu)染。對(dui)(dui)于工、礦(kuang)、城(cheng)市轉(zhuan)移性污(wu)染依據“污(wu)染者(zhe)付費”的基本原則進行責(ze)(ze)任認定和(he)(he)管(guan)理(li)，而對(dui)(dui)于農(nong)業生產(chan)和(he)(he)農(nong)村生活(huo)導(dao)致(zhi)的土壤污(wu)染治理(li)，地方政府(fu)仍應作為(wei)責(ze)(ze)任主體(ti)。
“對于農業農村內(nei)生性土壤污染防(fang)治的最佳方式(shi)仍是從源頭(tou)控制。”金(jin)書秦說。
再次，要建立(li)土(tu)壤風險(xian)評(ping)估制(zhi)度(du)。
金書秦表示，近年來(lai)，發(fa)達國(guo)家都對土(tu)壤(rang)污(wu)(wu)染防治(zhi)和風(feng)險(xian)評(ping)估(gu)(gu)給予了(le)較大關注，尤(you)其對土(tu)壤(rang)的(de)重金屬污(wu)(wu)染風(feng)險(xian)評(ping)估(gu)(gu)進行了(le)系統的(de)研究，也建立了(le)評(ping)估(gu)(gu)方法。土(tu)壤(rang)的(de)風(feng)險(xian)評(ping)估(gu)(gu)包括(kuo)兩部分，一是(shi)(shi)對于土(tu)壤(rang)本身污(wu)(wu)染對生(sheng)態環境影(ying)響的(de)評(ping)估(gu)(gu)，另一個是(shi)(shi)土(tu)壤(rang)污(wu)(wu)染導致(zhi)的(de)對人體和動植物健康風(feng)險(xian)的(de)評(ping)估(gu)(gu)。
最后，要對已有的(de)實用(yong)技(ji)術進行評估，從最簡單的(de)做(zuo)起。
“從一(yi)些研究(jiu)(jiu)或(huo)報道(dao)來(lai)看，確實存在更高(gao)(gao)效、環(huan)保的(de)肥料(liao)或(huo)施(shi)肥方(fang)(fang)法，例如測土配方(fang)(fang)施(shi)肥。然而，這些高(gao)(gao)效肥料(liao)和(he)技術卻一(yi)直得(de)(de)不(bu)到廣泛(fan)的(de)應用，值得(de)(de)深(shen)思。”金書(shu)秦說(shuo)，目前迫切需(xu)要對這些項目或(huo)技術進行全(quan)面的(de)評估。不(bu)但要確定(ding)這些肥料(liao)和(he)技術是否具(ju)有(you)真正的(de)高(gao)(gao)效、環(huan)保等(deng)效果，還要從可操作性、成本(ben)收(shou)益(yi)等(deng)角度查究(jiu)(jiu)為什么沒(mei)有(you)得(de)(de)到推廣的(de)原因。
“實(shi)際上，農(nong)戶(hu)(hu)認(ren)知、施肥習慣、技(ji)術(shu)(shu)復雜程度等都是(shi)影響其采用(yong)環境友(you)好型投入(ru)品和技(ji)術(shu)(shu)的因(yin)素。因(yin)此在技(ji)術(shu)(shu)推廣過(guo)程中，應(ying)當從改(gai)變農(nong)戶(hu)(hu)認(ren)知、適應(ying)農(nong)戶(hu)(hu)種養習慣、簡(jian)化技(ji)術(shu)(shu)操作(zuo)流程等方面(mian)入(ru)手(shou)。”金書(shu)秦說(shuo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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